插图：艾姗姗 
 
 
   

      几年没见的大学同学小毛到才才的城市出差，老友相见分外亲热。闲谈间小毛说起不久前单位派她去欧洲培训的事，才才一脸惊讶地反复追问：“为什么是你？你们领导干吗会想到要挑你的？怎么就能轮到你呢？”小毛忍了又忍，才没把那句“怎么就不能轮到我呢”说出口，回去之后，小毛的短信、邮件和QQ聊天明显减少了很多。

      远方的同学情谊大打折扣，好在还有几个近在眼前的要好女同学。周末老同学们约了一起逛商场，逛着逛着，大家不知不觉走散。再聚到一处时，同学小蕾说：“刚看见条小礼服裙很漂亮，可惜最后还是没买。”其他同学都在猜是价格太贵？或者尺码不合适？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才才已经抢先替小蕾做出了解释：“哦，我知道为什么，你没机会穿！”结果是小蕾当即回到柜台买下了那条裙子，以表明自己混得再惨还不至于连穿次小礼服裙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次再逛街，同学小佩试穿一件上衣，随口问正好在附近的才才道：“怎么样？好看吗？”才才不给具体意见，直接皱着眉头丢过一句：“这什么衣服？怎么穿得出去啊！”被严重打击到审美品位的小佩顿时黑脸，一起黑脸的还有旁边的营业员。几次之后，同学出去逛街几乎没人再叫才才参加了。

      没有同学，还有同事。才才跟坐在隔壁的丽丽关系还不错，虽然丽丽工作业绩一般，人看上去也很普通，但不耽误女孩们工余时间在一起吃零食、聊闲天。某次同事们凑在一起聊小时候的事，丽丽说自己曾经被保送进市重点中学，才才当着一群人的面想都不想就问道：“那一定是你爸妈给你花钱找关系了吧？”打那以后，丽丽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再跟才才聊其他话题。

      另一部门的同事莎莎正在筹备一个大型活动，活动的成败关系到莎莎能否升迁，所以莎莎一门心思扑在这件事上，日夜忙碌，无暇他顾。某天中午吃饭时，同事们讨论小长假要去哪儿玩，莎莎叹息自己要忙活动的事，没法跟大家一起去了，才才也许本意是想劝莎莎放松放松，话一出口却是这个样子：“莎莎你太在意这个活动了。告诉你，越在意的事越成功不了，不信你等着看。”莎莎为了活动呕心沥血，不求有人祝福，却也不想听人诅咒，因此每天都躲才才八丈远。

      同学同事都处不好，总算还有亲戚。表妹新交了男朋友，特意叫才才来见见。饭桌上才才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一个古老的风俗，跟表妹的男友说：“梳子的梳跟疏远的疏谐音，所以在中国男女之间送梳子就是暗示要疏远的意思。以后你想跟我表妹分手，都不用说太多，就送她把梳子，她就明白了。”表妹男友急忙圆场：“怎么会呢，要送也是她送我。”可惜为时已晚，表妹脸色已经很难看，从此再没带男友跟才才单独见面。

      故交越来越少，才才想开发点儿新朋友，在网上碰到个志同道合的女孩，想进一步在现实中发展友情，互相一报年龄，才才发现对方比自己大七八岁。约了见面后，从开始到结束，才才一口一个“阿姨”叫得欢，自以为风趣幽默，晚上回家却发现已经进了对方的黑名单。

      才才跟老爸抱怨，说自己只是想什么说什么，不愿意活那么累而已，何错之有？老爸反问才才：“可是如果别人明明心里不高兴还要装作不在意不计较，是不是也活得很累呢？所谓心直口快，是用来路见不平时仗义执言，在非原则性的生活琐事上，没必要阿谀奉承，但至少可以保持沉默。管好嘴巴不只是明哲保身，我们还可以给它一个更美好的定义，叫做考虑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