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位女学生似乎恋上了我 我这班里有一位女生值得提一下,她叫英子。我对她之所以有深刻的印象,是因为我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场“师生恋”,不过这场“恋”只是一场单相思而已,我这个被“恋” 的人始终稀里糊涂,直到后来经人指点,我才悟出点门道。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为自己再费点笔墨。我夸奖人家小姑娘长得可爱,绝不是因为起了歹心呀,不管怎么说,她那时还是个孩子,而最重要的我们之间是师生关系,天地良心!苍天作证!再说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就是现在的妻子),只不过属于初级阶段,仍处在秘密状态而已,我们还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夫妻双双把家还(返城)”呢。只不过,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何况这样一个纯朴、美丽的妙龄少女呢?我自然也不能脱俗,有时免不了有意无意的多看几眼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吧? “我们的故事” 是这样开始的,一天,全校正在做课间操,我也站在我班队伍的最后面跟着活动手脚。英子因为个子较高,所以排在队尾。我看到别的同学都很认真,动作到位,整齐划一。唯独她无精打采,懒懒散散,根本不像做操,只是随便比划一下子,很不像样子,在队列里显得极不协调。我走到她身边说了她一句,她看了我一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微微低下头,动作倒是做得认真点了。可是,当我刚刚回到后面一转身,发现她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这回我真的生气了!课间操结束后,别的班都解散了,我特意把全班留下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名点姓的把她批评了一顿。我记得她当时没有顶嘴,只是红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眼睛里似乎含着泪。 第三、四节课是语文课。一下课,陆老师就给我告状,他说英子不知道为什么从一上课就趴在桌子上,问她是否不舒服,她也不回答,就那么整整趴了两节课。我一听更火了!心想,这孩子太不像话了!还老虎屁股摸不得了呢,做操不认真,批评几句,就至于那么耍性子?! 下午放学前,我召开了一个班会,会上我更加严厉地批评了她。没想到她趴在桌上痛哭起来,看着她肩膀的抖动,知道她哭得很伤心,这倒让我不知所措了。我气乎乎地宣布“放学!” 然后就跑回办公室,坐在那里生闷气。没过一会儿,班里一位叫平的女生来找我,示意我到办公室外边,她有话要与我单独说。平和英子是好朋友,她俩经常在一起唧唧喳喳地窃窃私语,可能是在一起说点女孩子们的悄悄话吧。我跟着平来到了操场上,她压低声音对我说∶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那时我已是个25岁的大小伙子了,可与现在的年青人相比,要傻得多!那是因为时代不同、社会风气不同、生活经历不同等等。尽管根据我当时所有的生活经验和知识,也知道成熟女性每个月都“来一次那个” ,可“来那个” 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来那个”时,女性的身体会有什么反应?我还是稀里糊涂。但是,我知道自己错了,意识到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地乱训人,可能伤了英子的自尊心。我赶紧和平一起来到教室,这时别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她还趴在课桌上。我走过去说了些道歉的话,劝她和平一起回家。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了我一眼,当她的眼睛与我的眼睛即将对视的一刹那,又慌乱地避开了我的眼睛。那次,我模模糊糊地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到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通过这件事倒是让我明白了,女性在“来那个” 的时候,身体会很虚弱,不适合较剧烈的活动,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得到更多的理解和照顾。由于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我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哪位女生不方便的时候,只要跟班里的女干部打个招呼,就可以不用上操(包括学农劳动),而不必向我请假。 从那以后,英子对数学感兴趣了。上课时,她总是忽闪着那双含笑的大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听课也比以前仔细认真,而且爱管闲事了。当我给一个年级讲课时,另一个年级的同学虽然留有课堂作业,可往往有时会发生交头接耳的现象,她本来不是干部,却常常出来制止。还有一点很奇怪,课堂上她从来不提问题,可一到放学后,她就磨磨蹭蹭,直到别的同学都走了,才把我叫到教室,她的问题就来了!这种现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如此。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她一反常态的匆匆跑回家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她又匆匆跑了回来,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冲我招手,我以为她又有什么问题要问,就跟她一起来到教室。这时教室里已经没有别的同学了。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她小心地打开手绢,里面是两只煮熟的鸡蛋,她双手捧着递到我面前,垂着眼皮低声说∶“老师,给你吃的。” 然后,她那长长的睫毛往上一扬,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皮。我心里感觉一热,连忙接过鸡蛋,哇!还热乎呢。 后来,她经常拿些东西给我吃,利用各种机会和我套近乎,要我给她讲故事、讲北京的事、讲我家里的事----。终于,我感到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了。从这丫头看我时那幽幽的眼神里,我明明感觉到一种柔柔的、甜甜的、说不清楚的东西。我似乎从中读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读明白。危险的是,她的眼神也弄得我心神不定!这是什么?她爱上我了?!不会吧?整不懂!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好,要坏事。连我的女朋友也“闻到味”了,开始“吃醋”,不止一次地质问我“英子整天缠着你,什么意思吗?!” 在女朋友的指点下,我才彻底清醒了。我意识到,如不当机立断的话,一旦陷进去就会后患无穷!于是,我们仔细研究了对策,决定立即公开我们的恋爱关系,让她没想头! 这招果然很灵验,当我们“秘密谈了好几年恋爱,都到了谈婚论嫁阶段” 的消息传遍了连队每一个角落时,她退缩了。她开始明显的萎靡不振,还总躲着我,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我很想正面的、认真的和她谈一次,可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谈才好。 她勉强坚持到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在连里当了农工。从那以后,她不再理我,即使和我走个对面也假装没看见。后来,她爸调到其他连队,她的全家也就跟着迁走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算起来,英子今年也45岁了,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想她的命运无非是早早嫁了人,生了孩子,在那个边远的“北大荒” 终其一生。也许她现在已经退休?也许下岗了?唉!这就是人的命运哪。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追求美好的权利;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也有被爱的权利。从这一点来说,英子没错,无可指责!我甚至觉得她这种勇敢精神很可贵,很令人感动!想想看,在那个年月,在那样一个边远闭塞的地方,在当时的形势下,像她这样一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小女孩要爱上自己的老师,恐怕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罢!?可是权利是一回事,能否实现自己美好的愿望是另一回事,那要靠机遇、缘分---。原谅你的老师吧,小英子!我们俩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 事情已经过去快30年了,英子应该高兴的是,她那纯真甜美的小模样已经永远定格在让她爱慕的老师的记忆深处了。 如果我的夫人在网上看到了这篇文章,也应该能理解我吧?(我的悄悄话∶因为我肯定她不会上网,所以我才敢如此放肆的。嘘---嘻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是都清楚的呀,都老夫老妻了,不至于还吃醋吧?人们常说,年青人爱做梦,他们做的是五彩的青春梦、憧憬美好未来的梦---。而我们这个年纪就只能做些老梦、旧梦喽!对此恐怕连上帝也能原谅吧? 怎么样夫人?看在我长期在国外工作那么辛苦的分上,等我回家时别罚我跪搓板行吗?求你了!哈哈----- 四、我的初恋 这段内容到底要不要写,我犹豫了很久,思想斗争异常激烈,最后还是决定写。人的一生能有几个53岁?如不发生什么意外,老天爷留给我的时间也就是20、30年了(不敢奢望能活百岁),还有什么可顾及的?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回事,只要没做亏心事,又何必躲躲闪闪、瞻前顾后?倒不如大大方方、痛痛快快的在这个世界上潇洒走一回,就是说,咱也为自己活一回! 我完全可以骄傲的宣称,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在我那如火的青春年华,我同千百万时代的同龄人一样,不但在追求政治理想方面有着忘我的献身精神,同样在感情方面、爱情方面、在追求个人幸福方面也有着火一样的激情!这是无论如何也泯灭不了的。 不过,写归写,慎重一些是必要的。因此,在这段里我还是把真名隐去,因为她与小英子不同,是我的同辈人,又住在北京,看到这篇文章的可能性很大哟。别找麻烦吧! 另外,我写这段也是为了烘托出,只是当了老师后才有机会真正搞上了对象,直至组成美满的家庭。可以说,当老师给我带来了幸运! 要侃清楚我谈恋爱、找对象的经过,最好从头讲,请容我慢慢道来。 男孩子情窦初开的年龄大概是17岁左右吧?我当然不例外。1967年1月下旬,我和几个同学参加步行串联从延安返回北京。当时受上海“一月风暴” 的影响,全国正处在大夺权的混乱之中。我校的各派红卫兵组织之间也如火如荼地打着派仗。当时“逍遥派”是被大家看不起的,我当然想革命而不当逍遥派。经过精心挑选、慎重考虑,我选中了一个只有50多名成员的小组织----“红星公社” ,并很快就成了其中的一员。我选择这个组织的原因是因为它比较平和,不像有的组织那样整天批、批、批,斗、斗、斗的,透着一股“杀气”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人家不嫌弃我的出身。 参加“红星公社” 后,一位女孩子的身影悄悄走进了我的心里。她跟我同届,是我校初三x班的同学,叫春。她好像还有一个弟弟也在我们学校,念初一,也加入了我们这个组织。当时的她长着瘦高挑的身材,梳着两条小刷子,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她平时说话细声细语,显得挺温和的。可谁要是招惹了她,让她生气了,她那小嘴也会吧吧的不饶人呢。 我对她产生好感是因为她没有因我的“出身问题” 而歧视我,而且有时还表现出对我“特别关心” 。有一次我们这个组织的总部(办公室)要从一间教室搬到另一间教室,需要搬运一些桌椅。我这个人干活一向不惜力,那天我干得很卖力气。我把好几把椅子摞起来搬,她见了,柔声说∶“哟!一下子搬那么多呀?快放下两把,别累坏了!” 有个女孩子关心我,我干得更来劲了! 后来我们还多次一起到别的学校串联、看大字报、一起写批判稿----。在组织内部讨论问题时,她总是附合、支持我的意见。 其实,我对她产生好感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父亲当时受到批斗,家里也被抄了,这使我的情绪非常低落,心情郁闷。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给我一句安慰的话,一点点鼓励和理解,都会让我激动不已、感激万分的!何况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大概是1967年10月上旬,有十位北京中学生主动要求去内蒙古插队落户。当这个消息在报纸上刊登后,就像在火上浇了油一样,一下子就把正处在狂热痴迷状态中的学生们,要到农村闹革命的情绪给煽乎起来了!不少热血青年都表示要积极响应。当时的口号是∶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扎根农村、扎根边疆,干一辈子革命!就这样,一场大规模上山下乡运动即将拉开帷幕。 1967年11月初,东北农垦总局(后改为兵团)来招收知青了,学校还专门召开了动员会。这时我校已经实现了所谓“革命派大联合” 提出了“杀回班级去,复课闹革命” 的口号。各派红卫兵组织一律被要求解散,准备成立统一的红卫兵组织。可是原来在同一个组织的人仍然愿意常常聚在一起,这大概就是派性? 我校共有14个人报名去“北大荒” ,其中4人是我们同一个组织的,有春、霞(女)、我和志国(男),当时我们都是17岁的年龄,严格的说还未成年。可是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带着些许稚气的激情、那种豪迈、那种勇气、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是现在的年青人所无法理解的。为了怕人家不批准,我们4个人还一起跑到西城区教育局找过负责招收工作的人。 我校报名的14个人都被批准了。1967年12月8日,我们一起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开始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的漫长岁月。同时也开始了我的初恋。 来到兵团后,我家的情况更糟了,父亲被遣送到老家监督劳动,母亲也被赶到农村---。在极度苦闷中,我心灵的创伤极需有人安抚。 她依然如故的常常安慰我,给我自信;她在生活上常常照顾我,帮我拆洗被褥、缝补衣服等。我们只要有机会也在一起聊天,我有什么心里话也爱和她念叨、念叨。 一晃几年就过去了,我已是20来岁的大小伙子了。那时候,兵团正在搞扎根边疆教育,一些年龄较大的知青在当地结婚还被树为扎根的典型。在那样的形势下,想返城几乎是天方夜潭!我也不得不很现实地决定∶尽快解决对象问题! 其实在我心里,她早已是我的对象了,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我的不断成熟,尽管她对我依然如故,突然有一天我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不像是对象,而更像姐姐(她确实比我大几个月)。 我很想向她表明心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想到了写。正好那年她要回家探亲,待她走了以后,我花了几天的时间,搜肠刮肚,用尽浑身解数,写出了一封“情书” 给她家里邮寄出去了。然后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她回来。她回来后,我迫不及待地找到她,可她像没事人一样,一字不提那封信。我实在忍不住就问她是否收到了那封信?她平静地说∶“收到了,我爸说你的信写的很有水平。” 然后就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后来,她爸爸为她在昆明找了一个对象,并以此为理由把她调到了昆明。从她调走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据说后来她也回到北京,已经退休。去年我们连北京知青聚会她也去了,她还向我夫人询问我的情况。 唉!闹了半天,敢情我当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整个儿是“单相思”!人家可能压根儿对我就没那意思。她安慰我、关心我、生活上照顾我仅仅是出自一个善良姑娘对一个“倒霉蛋” 的同情心罢了。尽管结局如此,我仍十分感激她,仍然把我们那段经历珍藏在心底。无论如何,对我来说,那毕竟是我的“单相初恋”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