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信未来》的书里,有我写的5篇文章,4篇是插队时的事,一篇是08年回杏花村的事。其实有一个人是我一直想写但我始终没有写过,那就是当年我的房东大娘。40年了大娘一直珍藏在我的心里,时时想起自己那几年的幸福时刻,我不想写也不想说,是我怕知青们“嫉妒”我,那不是每个知青所能享受到的。 那时我们是集体灶,每天同学轮流做饭。后来我去了学校当老师,学校的作息时间和下地干活的时间不一致,因此我不能做饭了。不能做饭了但不能不吃饭啊,每天放学回来就吃现成的;虽然同学们不说什么,可是时间长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同学们每天早起晚归,风吹日晒,还要轮流做饭,我每天回去吃饭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呀。时时刻刻我都琢磨怎样解决吃饭的问题。 一天我的房东大娘请我去他家吃饭,因为她的孙女是我的学生。大娘家干净利落,大娘的饭也好吃。吃饭时我说出了自己的这点心思,没想到大娘爽快地说:到我家来吃吧,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我听了喜出望外忙问,我给您多少钱呀?大娘说不用给钱,你把粮食拿来就行,粮食就是钱。就这样我就到大娘家吃饭了。 大娘50多岁,很早就守寡,就一个儿子在天津工作,儿媳带着最小的孙子也在天津。家里还有三个上学的孙女,大的孙女上六年级是我的学生,加上我都是“清一色”。每天,我可以和她的三个孙女一起放学回来吃饭。吃完饭还可以在大娘的热炕头上躺一会。从此,我的幸福生活开始了。 大娘的饭做的好吃,每天换着样做。山西是以面食为主,而且是粗粮细作。每天一进门一碗热腾腾的面(各种杂粮磨成面做的各种面食)就递到我手里,连佐料都放好了。大娘有一个放佐料的盒,里面有很多的小罐,有盐、有酱、有醋、有辣椒面……大娘嫌我调的不好吃,每次都是她给我调好了。我的饭量不大,吃饱了大娘就让我上炕躺会,什么都不让做。大娘的炕冬暖夏凉还特干净,每天躺在大娘的炕上是最幸福的时刻。 大娘对我好,我也不能白让大娘伺候我呀,每次进城我都会买点肉带回来。每次回北京,我妈都会把副食本上供应的什么麻酱、粉丝、白糖等攒着让我带回去给大娘。大娘最喜欢的就是“大油”,那是我妈买的肥肉练成的猪油。一大瓶油够我们吃上一阵子,再加上我们知青每月的44斤原粮都给大娘,大娘说我根本吃不了,粮食就是钱。就这样,大娘还总觉得欠我什么,对我照顾更加周到。 这样的好日子一直到我回城。回城后,大娘还到我家来住些日子。她的大孙女有了孩子也到我家来,我带他们逛北京。再以后,我有时给大娘寄点东西或让人捎点东西。大娘不识字,那时电话不方便,慢慢地联系就少了。后来听说大娘去世了,心里还难受了好一阵子。 上次回杏花村特意到大娘家看看,见到了她的儿子和大孙女。大娘的儿子已经70多了,大孙女也50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大娘在我心里,还是她50多岁的样子,大娘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我感谢大娘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温暖给我幸福,让我度过插队时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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